古今東西,上至政府,下至人民,甚或你我前陣子可能都讀過的語言癌,用語言來建立權威的人不絕如縷,輕者審其標準,激烈者就追求「語言純化」-反對改變、抗拒非本國的詞語,是這類運動常出現的聲音。
但我們真的能洗出「純粹」的語言嗎?再說明白點,真的可以做到不講外來語而講「純粹」的漢語嗎?很可惜,恐怕不行。就舉我們較熟悉的現代台灣華語(也就是俗稱的國語)來說,它跟唐朝的漢語比起來,差異之大已可說是不同語言,再者,在華語之中的外來詞其實數量不少,舉凡「沙發」、「宅急便」、「杯葛」、「葡萄」。這些我們都學過,不稀奇,但要是說起「服從」、「衛生」、「科學」、「重點」、「作品」、「經濟」、「政治」這些都是外來語,可能有些人會跟我一樣驚訝,它們還只是一小部分,若真的要把外來語去掉,我們恐怕真的講不了國語,因為「國語」這個詞也是外來語。
時間來到清末,甲午戰爭落敗的中國,決心派遣留學生前往日本學習。除了學費較為低廉外,對當時的中國人而言,日本文化想必也較歐美容易習慣。1896年,第一批中國學生出發,之後的每年人數不斷增加,直到中日戰爭1937年爆發,一共有六萬多名留日的中國人。
這些中國留學生其中一個重要任務,便是將無數的新概念及新事物帶回家鄉,但這些新東西每個都有新名字,那歐語在紙上如同蟲子鑽動,要帶回中國還不容易,還好日本人已經翻得差不多,更方便的是日本人用漢字來翻,開封即可使用。加上日文中有漢字,對當時的中國人翻譯起來也較為省事,截至二戰結束,中國一共翻譯了兩千六百本左右的日文書籍,在翻譯時,也把這些日譯詞帶入中文,甚至把一些字和文法也帶入了中文。
這些詞的數量根據統計,約有一千個詞左右,且在我們生活中的使用頻率並不低。例如「方法」、「背景」、「知識」、「投資」、「抗議」、「健康」、「希望」甚至「電話」皆是。在翻譯的過程中,也傳入了一些句型,諸如「基於」、「關於」、「由於」、「成為」、「看做」;甚至還帶入了一些日本人所創造的漢字,諸如「癌」。(原來「語言癌」也是外來語無誤。)
回到當時的中國,有許多學者對這些日語詞非常感冒,最有名的一段軼事當屬張之洞-張之洞非常憎惡這些「不倫不類」的日語詞,要遇到這些詞,便是批改修正;遇到愛用這些詞的文人,也絕不拔擢。有次學生不小心在張之洞面前用了「手續」,張之洞板起臉來:「以後別用這些新名詞!」只是張之洞當時忘了,「名詞」這個詞其實也是日語來的。除了他以外,嚴復也討厭這些外來詞,甚至努力翻譯、期望能打倒這些詞,然而最後終不敵和製漢語的強大勢力。
直至今日,許多日語詞已融入我們的語言當中,分也分不開了,要完全拋棄這些詞語寫一些作文,反而是件困難的事。語言就像不斷演化的生命,所謂純粹的語言不是不可行,但恐怕得放棄所有與外界交流的機會,因為一旦出現對話,人們就得開始交換「概念」,這個過程恐不是少數人所能決定的,就好比法國這個強調語言「標準化」、甚至有專責機構負責制定標準語言、避免使用外來語的國家中,人民仍會為了便利使用許多英語外來語。只是有時候想,要是嚴復他們當時翻譯的詞成功壓倒了這些日語詞,那麼我們現在說的話又會是什麼樣子呢?
「來來來,上課了。我們人就是么匿,一群么匿就是拓都。唉,那位同學你笑什麼,不是妖孽好嗎?你涅伏有病啊?」老師說。
(註:么匿-單位;拓都:集合;涅伏:神經。)
但我們真的能洗出「純粹」的語言嗎?再說明白點,真的可以做到不講外來語而講「純粹」的漢語嗎?很可惜,恐怕不行。就舉我們較熟悉的現代台灣華語(也就是俗稱的國語)來說,它跟唐朝的漢語比起來,差異之大已可說是不同語言,再者,在華語之中的外來詞其實數量不少,舉凡「沙發」、「宅急便」、「杯葛」、「葡萄」。這些我們都學過,不稀奇,但要是說起「服從」、「衛生」、「科學」、「重點」、「作品」、「經濟」、「政治」這些都是外來語,可能有些人會跟我一樣驚訝,它們還只是一小部分,若真的要把外來語去掉,我們恐怕真的講不了國語,因為「國語」這個詞也是外來語。
時間來到清末,甲午戰爭落敗的中國,決心派遣留學生前往日本學習。除了學費較為低廉外,對當時的中國人而言,日本文化想必也較歐美容易習慣。1896年,第一批中國學生出發,之後的每年人數不斷增加,直到中日戰爭1937年爆發,一共有六萬多名留日的中國人。
1905年孫文與留日中國學生合影(圖片來源:http://www.xjass.com) |
這些中國留學生其中一個重要任務,便是將無數的新概念及新事物帶回家鄉,但這些新東西每個都有新名字,那歐語在紙上如同蟲子鑽動,要帶回中國還不容易,還好日本人已經翻得差不多,更方便的是日本人用漢字來翻,開封即可使用。加上日文中有漢字,對當時的中國人翻譯起來也較為省事,截至二戰結束,中國一共翻譯了兩千六百本左右的日文書籍,在翻譯時,也把這些日譯詞帶入中文,甚至把一些字和文法也帶入了中文。
這些詞的數量根據統計,約有一千個詞左右,且在我們生活中的使用頻率並不低。例如「方法」、「背景」、「知識」、「投資」、「抗議」、「健康」、「希望」甚至「電話」皆是。在翻譯的過程中,也傳入了一些句型,諸如「基於」、「關於」、「由於」、「成為」、「看做」;甚至還帶入了一些日本人所創造的漢字,諸如「癌」。(原來「語言癌」也是外來語無誤。)
回到當時的中國,有許多學者對這些日語詞非常感冒,最有名的一段軼事當屬張之洞-張之洞非常憎惡這些「不倫不類」的日語詞,要遇到這些詞,便是批改修正;遇到愛用這些詞的文人,也絕不拔擢。有次學生不小心在張之洞面前用了「手續」,張之洞板起臉來:「以後別用這些新名詞!」只是張之洞當時忘了,「名詞」這個詞其實也是日語來的。除了他以外,嚴復也討厭這些外來詞,甚至努力翻譯、期望能打倒這些詞,然而最後終不敵和製漢語的強大勢力。
嚴復花了許多心力翻譯,但仍改變不了和製漢語傳入中文的趨勢。 |
直至今日,許多日語詞已融入我們的語言當中,分也分不開了,要完全拋棄這些詞語寫一些作文,反而是件困難的事。語言就像不斷演化的生命,所謂純粹的語言不是不可行,但恐怕得放棄所有與外界交流的機會,因為一旦出現對話,人們就得開始交換「概念」,這個過程恐不是少數人所能決定的,就好比法國這個強調語言「標準化」、甚至有專責機構負責制定標準語言、避免使用外來語的國家中,人民仍會為了便利使用許多英語外來語。只是有時候想,要是嚴復他們當時翻譯的詞成功壓倒了這些日語詞,那麼我們現在說的話又會是什麼樣子呢?
「來來來,上課了。我們人就是么匿,一群么匿就是拓都。唉,那位同學你笑什麼,不是妖孽好嗎?你涅伏有病啊?」老師說。
(註:么匿-單位;拓都:集合;涅伏:神經。)
留言
做為接收西方文化的媒介,日本確實有很大的貢獻。漢語、漢字、漢詞本來就會隨著時代改變。唐宋以前:行是走,走是跑。休走(莫走) ==> 不要跑。新造漢詞只要不過於偏離漢字本意,就可以接受。
漢文以前對於希望有概念嗎?
又是什麼呢?
有點好奇
https://wikipedia.kfd.me/zh-tw/Talk:%E5%92%8C%E8%A3%BD%E6%BC%A2%E8%AA%9E
網友所提供的資料,據武漢大學歷史學院教授馮天瑜撰寫的《新語探源——中西日文化互動與近代漢字術語生成》,暨南大學的曾昭聰教授等發表的《〈新名詞訓纂〉中的日源外來詞研究》等研究,似乎和製漢語在日常語言中不如傳言的多。
不知版主以為這些資料可信度如何?
ㄊㄟㄌㄜㄈㄥˋ(字體要再小點)
電話
你覺得在人口接近九成是文盲的清末民初的中國學注音跟漢字哪個容易?
然後嚴復給他翻德律風delyufon...= =
歸根究柢失敗根本不是音譯意譯之分,是那些先烈翻得既不是音譯也不是意譯
說到底就是時代所限,覺得一定要用書面語的漢字,這沒有辦法...
感謝。
< 那個時候沒有國語/普通話,主要是「官話」。但是一些音譯詞未必是用「官話」翻譯的,有些可能是作者根據自己本身的家鄉話的音翻譯的,所以拿到我們現在用國語的人眼中,有時可能會顯得不倫不類
學過日語的人,可以把文讀想成日語的「音讀」,而白讀想成日語的「訓讀」。
「借詞」指的一般是把外語原本的發音給直接搬來;「借譯」一般指的則是用對應某個外語單詞的本土詞素,來仿造意思相對應的詞。中文當中的日語漢字詞,大多在事實上屬於「借譯」的範疇。
別再以訛傳訛了